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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劣的,伟大的

没有一个标准能被用来评判文明社会的苦难。 有的人不知道个体随时可能遭遇成千上万种死法,而不是活到统计数据上的平均值;有的人不关心吃喝拉撒所接触到的一切都是怎样生产和抵达的;有的人不相信新闻的生产者也会犯错和撒谎,更不关注新闻和宣传的界限是如何一步步被模糊和玩弄的;有的人不理解现代医学艰难发展到今天,仍旧对数不清的疾病束手无策是不可避免的;有的人不知道国籍、户籍和护照这些人造物究竟意味着持有者彼此间存在何种微妙的区别;有的人对接触到的活着的具体的人莫名冷漠和不胜其烦,但又对虚拟的意识形态产品莫名狂热尊崇。 人身上总会多少带着世俗认为的卑劣之处,或无知、或狡黠、或易怒、或懦弱、或背叛,等等。人也总是一厢情愿相信并维护既有的秩序井然与美好,也容易迷信种种被形容得天花乱坠的主义。当这一厢情愿突然间都被打破时,伴随而来的就是惊惶失措与信仰的崩塌。 不幸的人失去了最亲密的人和灵魂。而紧随其后,被赋予牺牲者名义的人身上虚构的意识形态属性被强调,而作为个体的基础的权利则被有意抹去,更不幸的是即便是旁观者对牺牲者展露悲伤与愤怒的自由也都被剥夺。借此,一个腐烂机体的不足及功能失调被掩盖起来并稀释掉。个体的世俗的卑劣在这庞大的恶意的卑劣面前顿时便显得毫不起眼。当世俗的卑劣从个体身上抖落,人开始追问何以至此,但回应的仅仅是被沉默、被消除与被遗忘。 文明在这个星球上实则是昙花一现,历史总是不经意间翻脸,露出赤裸裸的自然法则。人因脆弱而感知对他人的依赖,这种依赖却又时时越界,变为对他人或弱者的欺骗、控制与奴役,成为暴力的寄居行为,最终演化成权力对自由的吞噬。善良是生物生存本能的进化成果,自由是这种进化过程中难得的不多的伟大产物,也是维持这种进化成果的必要条件。 但自由常常被吞食者恶意定义接而恶意中伤,在某些精心编撰的词典里,自由被描述为散乱、无序和对人类有害的,这种荒谬如今大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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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我有点后悔当初没去看那条龙的尸体。不然我也可以模仿《百年孤独》写下这篇文章的开头了。 我的老家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很多人家的水缸或者院子里,都有一两块或大或小的石钟乳,养在水缸里据说还能慢慢长大,这种石头对小时候的我而言,是活着的东西,尤其是它们会在水波晃动时发出亮晶晶的光。 据说这些石头是更早一些的疯狂年代从洞里凿来的,再后来这样好像就算犯法了。小时候根本不知道喀斯特这个词。但即使长大了,全世界都知名的喀斯特地貌对我来说,仍跟外界理解的含义不一样。 山区有很多蛇,在草里在树上在石头后面,是无处不在的存在,甚至很多年过去了还时常出入我的梦魇。有时在林间走路,侧脸一看,一条青蛇标(或许是这么写的,更常见的名字是竹叶青)正对你眉飞色舞。在土石公路上也经常能看见它们被压扁晒干的躯体。 蛇能在四通八达的洞中随意穿行。有次我爸带着我去外婆家,沿着公路走几里地,中途一个转弯一条粗壮的乌梢蛇溜过,我爸将扛着的木料顺势砸了过去。我觉得砸中了,但它还是从路边的一个大坑里跑掉了。经常看见蛇在眼前消失,让我觉得它们一定是借由洞穴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两三岁时我右眼受伤,从科学层面看是无法恢复视力的,但大人们从没放弃过。有次和我妈一起出门,遇见同村亲戚家正在剥一条刚抓住的蛇,民间有蛇胆明目一说,这次就给我碰上了。亲戚将新鲜的蛇胆交给我。我无法拒绝,蹲着囫囵生吞下。那种咸咸的湿热感令我隐隐作呕,最后吐没吐也记不清。 又过了几年,我和我妈回去一趟很久没住的老房子,就在房间里发现了一条蛇,它静静地盘在一顶我舅舅落在我家的军帽里,没有攻击人也没有跑。我妈小心翼翼夹着整个帽子将它"礼送"了出去。这种事意味着发财还是什么我搞不清楚,但我家没有发达过。 我很少和人一起玩,也就很少有朋友。我们只有村...

“突袭”寒山寺

大约是早上八点多在酒店吃自助早餐时,我还在犹豫要在集体启程之前的四个小时内做什么,或许就留在这近五百米的高空房间内读上午书也不错,毕竟两天的活动外加很多意外的事情严重拖延了进度。 但在回房间的路上,一定要出门的念头越发强烈,我知道以我的习性,再次来到苏州时也许是个白头翁了。好吧,那就即刻出发!目标是"姑苏城外"寒山寺。 于是花了三五分钟查询路线,时间可控,又避开了节假日,迅速下楼打车。在酒店门口正好遇上了这几天张罗我们出行和住宿的Julia,刚刚吃早餐时还遇见过,她惊叹于中午出发的我起那么早。此刻她正忙着送走第一批离开的参会者,我们简单聊了两句,车便到了。 每到一个城市打车我都不免和司机聊几句当地的经济比如房价什么的,苏州的小风吹的我安逸万分,心想要是将来定居于此也是不错的,不过从司机那里打听到的房价也让我稍稍压制了这个念头。 寒山寺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没有预测中的山,甚至连一点坡度都没有,如今更像是一个闹市中小院,建筑物也没有名山古刹那般恢弘散落,而是密不透风紧紧挨着,而寺中地图明显把建筑物给"瘦身",以至于看上去很宽广。好吧,这毕竟是南方入海口周边,哪有那么多空闲。 我自己租了台电子导览器,很快就将院子转了个遍。寒山寺一点也不"寒",香火很是旺盛,工作日的上午人流不多不少,偶尔会被人挡住,然而也不至于摩肩接踵,这已经很让我满足了,毕竟偶尔还能拿起手机拍到一个没有其他游人入镜的画面。当然,藏经阁这样的地方游客是上不去的。 也有遇到几位寺中僧人,倒都是非常从容做自己的事。与众生一起,似乎也不被这芸芸众生所扰。转了一圈,似乎不太确信这就是全部的"寒山寺",于是就到侧门口问守门大叔,进寺前经过,知道此门...

春日读书闲记

今年第一个季度,都在埋头啃近代史、当代史。我曾自诩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要超过很多人,尽管这在现实生活中不算夸张,但真开始读的时候,才认识到自己过往所知仅仅是皮毛。 尤其是读到五十年代前后,一度让我噩梦连连,不由感慨历史不仅仅会吞噬当时的人命,也会真实影响到读史之人。 这也让我更加钦佩治史之人,他们除了要面临现实重的压迫与某种意义上的边缘化,还得直面血淋淋暴虐无比的真相。其中很多人付出的代价不菲,比如我们怀念但又只能小心翼翼讨论起的高华。 只希望历史能够善待世人。

新造的人

毫不意外,火了的《周处除三害》成了营销号们趋之若鹜的主题。 越来越多的"隐喻"被解读出来,随便打开一个,都是厚此地薄彼岸。浓浓的投机味。 殊不知,就算有这些隐喻,也还是别人的社会提供了不一样的生存空间。 真要认真研究片中的隐喻,起码最该从"新造的人"着手吧,与上世纪的历史甚至最近的诸多奇闻怪事可谓相似度超高。 只不过,过往被有意无意遮蔽,而今,又裹上了层峦叠嶂的包装。

日记是关于自己的史料

读《重探抗战史》,惊叹于个人日常的记录对于历史的重要性。 重要者如政治要人,能帮助后人理清多少历史迷思。普通如个人,或许亦能给人类学添砖加瓦。 当然,留下自己的人生痕迹,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地球上最热的一天

直到两天过去了,我们才知道经历了地球上最热的一刻。那本是今年异常天气里极为普通极易被忽视的一天,“最热”则赋予了其不同的意义。 今日的中文互联网,又上演了一场“明目张胆”却又似乎未曾发生过的对抗,人们在“转”和“删”之间展示着自己的立场,占上风的似乎依然是沉默的幕后怪兽,只不过弱者仍不屈地明白宣告自己的不服从。 在不可预测的将来,这一历史片段注定很快就会被超越。也许直到很多年后,某一瞬间人们会突然记起,这曾是地球上最热的一天。